我不想深想，同是也覺得讓蘇大留在屋裏，還不夠，得趁著陰謀還沒爆發開來，釜底抽薪，把他偷偷送離集粹坊，找個地方雪藏。

有了這個想法，我就提出了建議，說我們還是帶著蘇大離開吧，結果被江明遠懟了回來，要我別添亂。

蘇大要揍江明遠，被我給攔下了，拿了塊巧克力給他。

只要是我說的話，蘇大還是不打折扣的執行，坐下吃他的巧克力，哪怕寧滄海這時的叫聲變得更慘厲，刺人耳膜，他也跟沒聽到似的。

江明遠一拳頭擂在桌子上，憤怒的說：“誰這麽喪心病狂，推動了這樣的局。”

柳石默了默，說：“獵靈者聯盟有一些人參與，六大聖地也有一些弟子參與，現在事態己經有些失控了，可笑六大聖地的首腦們，還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控，還想將計就計，將那只黑手斬掉。”

江明遠一怔：“那我們此時不走，在這裏幹什麽？”

“等。”柳石吐了一個字，“等他們兩敗俱傷，我們再沖出去，現在出去，只會變成雙方的靶子。不死怨靈，是他們雙方戰場上最大的變數，現在都盯著這裏，所以，現在是走不掉的，只能等機會。”

“你要帶他一起走，腦子沒壞吧？他就是一個超級炸彈，帶上他，咱們一個不慎全得粉身碎骨！”江明遠叫了起來，看了一眼蘇大，又說：“等我們逃出去了，管它這裏是否洪浪滔天，反正也是集粹坊跟六大聖地先倒黴。”

“你可以逃出去試試，看會不會死得更快。”柳石淡淡的說。

江明遠蔫了，很不要臉的改了口風：“算了，這種危急關頭，我怎麽能只顧自己逃命，還是陪你一起等吧。對了，這個寧滄海，你真不救？”

我也支起了耳朵，因為我感覺柳石是故意不救，而不是救不了。

果然，柳石說：“我想看看有沒人會救他，如果他死了，說明有兩種情況，一種是龍虎山陣營的人居於絕對劣勢，己經顧不上他的死活，另一種就是龍虎山陣營的人有內奸，想逼我們出手。不管是哪一種情況，我們都靜觀為好。”

寧滄海己經快要被折磨死了，叫聲逐漸變得嘶啞難辨，聽到柳石的話，眼裏最後的一點希望之火也滅了。

只是，讓我看著他這樣死掉，怎麽都於心不忍，就說：“多一個人，不是多一分力量嗎？現在龍虎山的人都沒來救寧滄海，說明他要麽是棄子，要麽外面形勢極度惡劣了，我們也要做好突圍的準備，多帶一只炮灰也是好的吧。”

寧滄海黯淡目光亮了一下，雖然我說的話也不好聽，可他的神情仍透著一絲感激。

“這種炮灰帶上了也是拖累！”江明遠馬上反對。

我堅持說：“他對這一帶比我們都熟，哪怕帶上他做個向導，也不用擔心會迷路。”

“我們是要準備逃命，逃命啊，懂嗎？就是哪一條路不是死路，就從哪裏沖出去！”江明遠沒好氣的說了，又奚落道：“你什麽時候有一顆聖母心了，真是奇了怪了，蘇嬌，你就聽柳老大的話，安撫好蘇大，比你救一萬個寧滄海積攢的功德都多。”

我不想理他，轉頭看向柳石。

柳石一直沈默，直到這時才嘆氣：“是寧滄海把你們帶到這裏來，這種別墅區都是有防禦陣法的，可是先前有陸瑤混進來，現在又有一個擅長匿行的神秘強者隔空對他出手，我不認為他一點嫌疑都沒有。”

我皺眉說：“你想說，寧滄海用自己的命來坑我們嗎？”

柳石說：“你覺得我在騙你？”

聽出他很不高興了，我仍堅持說：“我不想冷血的見死不救。”

這話說得有些重了，等於是指責柳石冷血，他沈默了一下說：“老禿子死在寧滄海的手裏，這個理由，夠不夠？”

“什麽！老禿子死了？”我吃驚的問。

“他拿到冥桑葉後，就找老禿子調查你的事情，嚴刑逼供之下，老禿子死了，然後他制造了一起意外事故，掩蓋了老禿子的真正死因。”柳石說。

“他為了冥桑樹，害死了老禿子？”我有些難以置信，對於老禿子，我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，覺得他就是一個熱心快腸的老好人，可是他竟然因為我死了！

我震怒了，看向寧滄海問：“你為什麽要害死老禿子？”

“現在不是追究老禿子死的時候，安靜點，別吵。”江明遠煩燥的喝道。

連我也沒指望寧滄海回答的，可是他答了，很費力的說：“我錯了……搶奪冥桑樹……為老祖續命……可我卻成了棄……棄子，報……報應啊……通道……廚……廚房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，整個人的身體乍看完好，細看卻發現像久旱的土地龜裂，又像是碎掉的木偶被拼接起來，布滿密密麻麻的細紋，有陰黑屍氣從裂紋處滲出，看著他，我的密集恐懼癥都要發了。

我的腦子裏，瞬間腦補出他即將崩碎的樣子，下一秒，就看到他滿是再恐懼的眼晴變了，變幻出痛苦、絕望、悲哀等等情緒，又是瞬間歸於空洞，然後，就沒有然後了。

轉眼間，一個大活人死了，變成一地的碎渣，空氣中充斥著難聞的屍氣味。

看多了死人，我的膽子早磨煉出來了，只是現在看他這樣死掉，還是讓我驚恐，本能的想抓住柳石，伸手卻抓了個空。

他跟江明遠都撲了出去，只是追到門外，聽到兩聲陰惻惻的奸笑聲，撲了個空，無功而返，兩人的眼眸都冰冷陰沈，進門時，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明白的眼神。

我原地站著，一動不動，腳邊，一顆布滿裂紋的眼珠子還在轉，仿佛不甘死掉的寧滄海在盯著我，有種無法形容的恐慌。

“會是天屍教的餘孽嗎？”江明遠問道，目光陰郁。

柳石目色倒是淡淡的，語氣也十分冷漠：“應該不會錯了，能夠把屍氣打入連龍虎山弟子體內的，絕對是天屍教的高層，看來漏網之魚比我想象的要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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